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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夜三更,寂。

南唐李煜元年,宣统殿。

风雨飘零花自愁,无处飘悠。在这个五代十国的不定河山中,我是南唐的一元大将。

我静静的叩跪在大殿中央,在我面前的龙椅上坐着的,是刚继位的当今天子—李煜。

许久,一道深沉而又略带颤抖的声音传入我的耳际,打破了殿中死一般的寂静。

“听懂了吗?”

懂了,又何尝不懂!我在心里默默的一声轻叹“是的”。

“那,就下去准备准备,明早动身吧。”

“是”,我听罢起身低头,慢慢的往后撤。出门的时候只听见后主轻叹一声

“南唐国运如何,就看爱将此行了。”

在回府的路上,我握了握身后的烈风刀,一股熟悉的温暖瞬间充斥了整个身体。这把跟随我数年的烈风刀,不知在战场上为我取下了多少敌人首级。还是你对我最好啊。想到这,我倍感无奈。常言说伴君如伴虎,今日午时刚过,刘公公即火速来我府上宣旨进宫面圣,圣上竟然准备把禁军精锐5000全都交付与我,明早即刻前往城阳。想起刚才殿上自己坚持只带1000精兵的事情,我的嘴角不禁又掠过一丝苦涩。又有谁能确定这不是一次试探呢?禁军5000,那是何等的战斗力,个个都是以一当十的精锐.加上当今国师诡异的阵法,吞下十几万敌兵也不是没有可能。如此兵力交与我手,恐怕圣上也会寝食难安吧?

昨夜星辰忽变,异象突增,国师连夜做法祭天,算得龙脉落于城阳。天下气运倾下南来,此乃南唐兴盛之前兆。定要速速取得龙脉,当保南唐百年不衰。

念那赵匡胤手下术士之多,想也算得此事,人马正在路上吧?一念及此,免不了一场恶战。

莫非是天意如此?想那城阳本是南唐长江天险前的最后一个重镇,可是宋朝于中主李璟在位的时候,接连攻下数座城池,拿下城阳后直逼长江天险,10万宋军势不可挡,直逼得中主调用禁军20000人火速前往城阳,加之国师通天法阵,血战十天十夜,终杀退宋军,而禁军却大伤元气,只剩下区区5000人了。

晨起,寒。

国师正在给1000军士作法祭天,这是每次行军前必做的一件事情。可是不知道为什么,总感觉这次的咒语跟以前的不太一样,而且到了最后,国师对我们我们进行了血祭,众所周知,血祭威力巨大,可稍有不慎,则人死魂散,永世不得超生,若躯体落入贼人手里,则会变成一具行尸走肉的战争机器,可是国师说此行凶险,不得不行此险招。

当我的血滴入祭坛的时候,我不知为何打了一个颤。我抬头望望天,今天,天气真冷。

然后大军浩浩荡荡的从帝京出发,前往城阳。临行前,不知为何,好像看见了国师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,应该,是我看错了吧。

急行军已经一天一夜了。一路上哀鸿遍野,沿途逃亡百姓不断。唉,战事不断,苦的还不是那么贫民百姓?一将功成,又有谁能知道他脚下踩着多少普通士兵的尸骨呢?而那炙手可热势绝伦的九五之位,脚下又踩着多少将军的尸骨呢?尸骨已寒,则与世无关。可是那些活人呢?又有多少人因为战乱而妻离子散?

落花无情水亦流,几多人家几多忧,弄花梳洗懒回首,物是人非久。

晚晖落撒照南楼,剑锋横扫沙场走,举杯北望白发催,甘为伊人瘦。

军队驻扎在了长江天险边上,我眺望北方,就快到城阳了吧?国师口中的那个皇陵中的祭坛,不知道究竟是何模样。本来国师有通天门之法,可直接将百人千里而瞬达。此法虽说耗力颇大,而且用后数天不能施法,可是为何如此重大的事情,不先将我等送去,夺人先机?不过国师即得圣上亲用,必然有他的用意,我也就不去多想了。

正此时,若枫来到了我的帐前,若枫是我的副将,追随我出生入死,数年来已如己出。却见他双眉紧锁,面有忧色。他递给我一封信:“她的。”

我听后心头一震,可是随即镇定下来,接过信来一看,只有区区几个字:

“城阳险,莫去!”

我看过只是轻轻一笑,旋即把信递给了若枫。若枫低头一看,随后说道:

“她,这是为何?”

“谁知为何,早已不共戴天,谁知有何阴谋。”

“那,依将军看,此话有几分可信?那城阳的天象…..”

“好了,不用说了,城阳的天象虽险,可国师慧眼通天,又得圣上亲用,我等只需依国师行事好了。至于她的信```烧了吧。”

话刚说完,我手里的信突然自燃起来。片片灰烬随风而落,似是人心已碎,万念俱灰!

她是一只灵狐,叫作墨雪。

数年前,南山下,她被我从猎户手中救出。从此她成为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交集。

她是一只灵狐,500年的灵狐。

她告诉我许多她们灵狐一族的秘密,她们灵狐一族天生灵性,可以通晓天意,可是却不能说出来,更不能逆天而行,否则一身道行,会慢慢散尽,痛不欲生!

我问她那为何那天还会被猎户抓到,她犹豫了一下,顿顿的对我说:每天太阳升起的两个小时之内她们的灵性都会大打折扣,只能自保,有些道行浅的灵狐甚至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。像她这种刚刚幻化成人性的灵狐,只能老老实实待在洞里。如果有谁贪玩出来了,碰见猎人就惨了。

听到这,我深吸了一口气,因为我明白,她这是把命都交给我了。

那是一个夜晚,一个月色浓重的夜,至今我还记得。

那天她对我说:既然我把她救下了,就是天意,她这辈子都会陪在我身边的。

我以为,那一刻就是永远。

后来赵匡胤起兵。

后来南唐被围。

后来,她就一直劝我叛国!

她什么也不解释,只是旁敲侧击地劝我投靠赵匡胤,一开始我权当玩笑,不置可否,可是后来她愈加的怂恿最总让我重新考虑她的本性。

“够了!难道荣华富贵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吗?”

面对我的质问,她满脸委屈的泪光。

“那,赵郎,我们归隐吧,我们一起去过普通老百姓的生活,去长江的那边随便找个地方,只有我们两个……”

“够了,你要我去赵贼的地方去归隐?你到底有何居心?”

“赵郎,我是为了你好啊,南唐真的不适合你。”

“那是我赵轩咎由自取,与上仙无关,从此我生是南唐的人,死也要在死在南唐。从今往后我们各走各的路,你去找你自己的富贵吧,我赵轩享受不起上仙的厚爱!”

说完我也不等她说话,转身走进了内室。

“赵郎……”

我一把拽下了她给我绣的平安符,扔了出去。

等我再出去的时候,她已经不在了。

遗落五更天,罗衾怎御苦寒,奈何一人无声去,绿树依然。

忆起三生缘,诺言怎敌梦远,写下五世思念尽,红墙不现。

本以为我和她,就此别过,再无交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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